那是一個難得的午後,許久未見的姨媽向我講起了她的故事。字里行間不只是對生活的慶幸,還有人世間生死別離的感嘆。幸福呀,從來不是唾手可得的。
和80年代的很多人一樣,姨媽和姨父是通過介紹相親認識的,互相能夠看對眼已經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了。後來他們倆就按部就班地結婚生子。
姨父是一位十分熱愛生活的人,努力工作賺錢,努力給姨媽打造一個幸福的家。就在姨媽沉浸在姨父為她編織的一個又一個甜蜜的幸福網中,姨父卻不幸地被查出了胰腺癌,那時他才30來歲。
「對不起老婆,看來今生我注定無法與你白頭到老了。我走後你再尋一個,有人照顧你和孩子我也放心些。房子可能是我能留給你們唯一的東西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姨父使出了全身力氣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番話。
姨媽看著姨父蒼白的臉龐,無心回答。只是不斷從臉上滾落的淚珠,無聲地表達了她心里此時的難過。姨父從發病到去世僅僅只有幾個月的時間。
「其實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死其實很容易,但是當你要為了孩子,要為了一個人的遺願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而不得不摒棄腦海里那些過往幸福的影子的時候才是最難的。」
在姨父走後的三年里,是姨媽最難熬的日子。一邊打工,一邊還要照顧孩子。偶爾還要應付那些媒婆。三天兩頭地往她家里跑。其實她不是沒想過給孩子找個爸爸,自己也能輕鬆一點。只是很多人都不願意接受孩子,或者是表面上看起來相處得不錯,背地里卻各種小動作。這樣的人比比皆是。讓她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
姨媽遇到現在的姨父是在裝潢房子的時候,他是雇來的粉牆工人,憨厚老實,話不多,比姨媽小個幾歲。那時候的姨媽風韻猶存,成熟又有魅力,自然是入了這個老實人的眼。沒有像年輕人談戀愛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姨父便塞了點紅包讓媒婆出面,想要促成和姨媽這樁婚事。
「你放心,我們要是結了婚,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別人孩子有的,他一樣會有,別人沒有的,我也會努力讓他有的。我會好好照顧你,照顧我們的家。」姨媽說姨父對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懵了一下。因為平時寡言少語的人,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著實有點讓人大吃一驚。不過姨媽並沒有因此而立馬答應,而是創造各種姨父和表弟的獨處。對於她來說,孩子內心的想法比她的幸福更為重要,她不想孩子因為她而心里出問題。
「媽媽,我覺得這個叔叔挺好的,比之前的叔叔都好,他一點也不嫌棄我,我覺得你們可以在一起。」當自己的孩子說出這句話時,姨媽又感動又欣慰。「乖,不管以後會怎樣,你都是媽媽的寶貝。」說完,一大一小相擁的畫面久久定格。
就這樣姨媽和現在的姨父就走到了一起,兩個人相濡以沫,不離不棄。也許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會遇到各種荊棘,但是只要人還在,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一時的失意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因挫折而被折斷了羽翼,那就注定一輩子無法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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